『腳若是清氣』

經文：約翰福音13:1-10

宣召：哥林多前書12:20-26

陳柏壽 牧師

金句：『人洗浴了後，只要將腳洗清氣，就全身攏清氣啦。』（約翰13:10)

心妍(kian)姊佇『教會公報』寫講，自從in老母過身以後，老父心神chì-chāi bē-tiâu，無外久就隨(tòe)老母ê後面轉去天家。心妍姊對hìn以後，心內非常空虛，就去尋(chhōe)教會，參加團契、聖歌隊、查經班、祈禱會….一直欲尋著心靈ê安慰。

但是伊一直感覺教會內面，teh講天父上帝ê『疼』，攏親像隔一層膜(mô͘)，bōe-tàng 連著伊ê心肝。

一直到有一日，伊尋著古早細漢ê時彼張相片，爸爸牽著伊小小ê手，kap哥哥作伙佇海邊teh行路ê形影：爸爸khiau-ku khiau-ku，穿一雙slipper，頭殼戴一頂白帽仔…

伊隨時電話就giâ起來，khà hō͘ in阿兄，講伊欲轉去台灣，伊欲去kap爸爸手牽手teh散步ê彼ê海岸會面。

二人相約佇旗津彼間古早爸爸chhōa in去食sashimi ê小飯店。二人叫一套sashimi,ùn wasabi,一人挾（ngeh）一塊（tè）。M̄-bat食過彼呢(hiah-ni̍h)好食ê中餐，kap hiàng-tang-sî爸爸作伙食sashimi ê時ê kimochi，仝款仝款。

實在講–起-來，m̄是黑鮪魚(toro,black tuna)ê滋味teh好食，是想著爸爸坐佇咱ê邊仔作伙食飯ê彼ê懷念。古早ê代誌，親像海湧按呢，一湧過一湧，酸鹹甜酸鹹甜，一直湧–過-來。

經過古早ê大統百貨公司，打狗ê英國領事館，愛河ê水加真清氣，七賢橋腳猶有幾偌 (nā)隻燕仔teh飛，六合夜市去食麵，攏想著古早爸爸猶tī-leh ê日子。

伊講我已經真久m̄-bat感覺著彼呢幸福。伊講我chím-má才真正感覺著上帝ê疼是甚麼。伊講基督教teh講上帝ê愛，實在m̄是彼呢困難。若想著爸爸對阮ê疼，彼ê瘦（sán）koh khiau-ku khiau-ku ê形影，陪佇阮ê身邊，牽著阮小小ê手，佇海邊teh行路，就是親像天父上帝teh牽咱ê手，行人生ê路仝款。

有台灣人kā我講，恁基督徒叫上帝是『天父』，阮叫阮ê上帝『天公』，所以阮ê上帝比恁ê上帝khah大：阮ê上帝是恁ê上帝ê老父。台灣受中國ê封建思想ê教育，逐（ta̍k）人攏有封建帝王思想，『頂司管下司，下司管畚箕』。但是，列位兄姊，爸爸khah親抑是阿公khah親？

台灣老父特別疼囝（kiáⁿ），我去美東夏令會，食早頓ê時，老父giâ一支湯匙仔，lū佇gín-á ê嘴角，一直叫伊食，叫伊食，一直ko͘-chiâⁿ伊食飯，m̄食嘛強叫伊食。台灣老父恨(hīn)未直gín-á規碗碗攏食hō͘了，恨未直gín-á緊大漢。世間ê老父，kap老母仝款，疼囝bōe輸人，思思念念ê是in ê寶貝kiáⁿ。

是按怎離婚了後，一個月才會tàng四擺『訪問』伊ê囝。我看除了Washington州以外，世間尋無chiah-nih hêng-ge̍k老父，chiah-nih欺負查甫人ê法律。Tùi taⁿ開始，離婚ê老父對kiáⁿ ê心肝，就按呢kā伊切斷，一世人只有會tàng去『訪問』in囝，作in囝ê『人客』。

日本一位年老ê婦人作家名叫Sumi-i-sue sang,寫一套兒童散文叫做『少年少女的故事』。其中有一篇叫做『Tsu-rai Bat-tsu』按呢寫：

Nobuo ê老父佇Hinote炭礦作炭礦夫做一世人，一直到二年前炭礦公司倒產，伊soah無頭路。

已經真久，okaa-sang m̄-bat買魚仔–啦。今á日Nobuo一下踏入門tō鼻著煎魚仔味。Nobuo想講爸爸一定已經尋著頭路–啦！

M̄-koh早起時爸爸出門，thài攏無穿西裝？Nobuo tō kā爸爸講，若是欲買sebiro，tio̍h買khah深色khah好。爸爸聽–著，面笑笑講，今年領年終獎金ê時才來買。『Nobuo，爸爸領年終獎金ê時，你愛我買啥hō͘你？』

Nobuo是一位真bat代誌ê gín-ná，tō講：『Hit陣才閣講–啦！』

Khia佇邊仔ê小妹Masako tō hoa̍h講，伊愛買一雙運動鞋。『好好！我會買球鞋hō͘你。Masako你有認真讀冊無？學校功課有寫無？』

『有–啦！功課若無寫，會hông留佇學校寫，bōe使轉去。三擺無寫，老師會罰掃便所。Masako上無愛掃便所，掃便所臭ko͘ⁿ-ko͘ⁿ!』

爸爸聽著『掃便所』這三字，目頭結結，心情真沈重。

阿母佇灶腳佇hia teh hoa̍h ：『緊來食飯–啦！食飯前mài講hiah-ê thái-ko話–啦！』

過暝日，Nobuo留佇學校，因為後禮拜有壁報比賽。Nobuo teh畫老父ê相：老父頭額仔頂掛一pha電火，手giâ一支掘仔（kut-á），面烏kàⁿ-kàⁿ，真認真teh挖（óe）炭ê形影。

Nobuo心內想講，今仔日是拜六，Otoo-sang teh上班，今仔日可能已經轉來厝–啦，可能teh煩惱我chiah暗猶未轉來…。

心內tú leh想ê時，聽著一台tàu mó͘-tah ê三輪車，tùi學校ê後門駛–入-來，phok phok phok phok! Nobuo tùi窗仔門看–出-去，『啊！原來tō是水肥車！』，車頂攏是真大粒ê屎桶，來欲清學校ê便所。

但是伊注神kā看，看著tùi車頂落來ê彼ê查甫人kám m̄是阮爸爸呢？是啊！就是too-chiang！

看一下，才想著最近爸爸講伊teh上班，原來就是teh駛水肥車kā人掃便所！Nobuo心頭一陣(chūn)酸，目屎soah滴–落-來。

老師tú好入來教室，看著Nobuo畫佇紙頂老父ê相：一位勇敢ê炭礦夫ê老父。『Shu-ba-ra-shi-i ne！ A-ri-gat-to！』『這張相畫了真好，真多謝！』

拜一社會科ê老師，平時面攏笑微微，今仔日面色無啥仝款。『禮拜日去作禮拜是真好，但是禮拜剩（chhun）ê時間，若是干單會曉thit-thô，kap狗仔貓仔有甚麼無仝？』『今仔日有11人無寫作業，恁家己講欲按怎處理才好？』

班長tō代先講話：『先生，無寫作業，罰做工！』有人講：『罰掃土腳！』閣有人講：『罰掃便所！』

Nobuo聽著『掃便所』這三字，心肝頭就結規丸！想著人若知in老父就是teh kā人掃便所ê人，伊m̄知會見笑到欲鑽落去土底。

老師khiā佇台仔頂，聽學生按呢講來講去，忽然間soah轉笑面，出聲講：『恁大家用掃便所作處罰ê方法，老師無贊成！老師心內ê『便所』是咱作人生活中，第一重要ê部份！這款第一重要ê所在，交hō͘ hiah-ê無寫作業ê pîn-toaⁿ-ku去做，kám有妥當？』

老師用閣khah嚴肅ê聲音講：『恁大家想講掃便所是下流ê工作，我想這(che)真m̄-tio̍h。掃便所kap世間其他ê工作比–起-來，攏是仝款。政治家為著人間社會ê幸福，為著援助散赤人ê理想工作；宗教家、藝術家為著人間ê美麗kap清氣teh工作；醫生、律師、老師嘛攏kap掃便所ê人，攏仝款為著人間社會ê美（súi）kap 清氣來工作，攏有仝款ê價值，攏是真尊貴ê工作。這種貴重ê工作，kám通交hō͘ hiah-ê無寫作業ê人去做？ 這款人我想最好hō͘ in khah緊轉轉去，m̄通留佇學校！』

學生中間有人開始teh講話。班長又閣先出聲：『先生，你講真有道理。若是無掃便所，kap tú入學ê一年生m̄是仝款？！Bē曉掃便所，hō͘ in轉去作一年生好–啦！阮大家是五年生，阮無愛作一年生，阮攏欲來掃便所！』

這時，教室內面，親像一陣春風吹–入-來，吹入去學生ê心肝芛（íⁿ）仔內底。

Nobuo kap同學攏作伙拍拍手，心內嘛真歡喜。伊心內teh想講：若是這時陣，otoo-sang彼台載屎ha̍k-á桶ê水肥車駛–入-來，我一定欲走來爸爸ê身邊，hō͘ in ê同學攏知影，這位掃便所ê人就是阮爸爸。伊一定欲佇爸爸ê面前大聲講：『Otoo-sang, Go-ku-ro-sa-ma! A-ri-gat-to!』

日本ê幼稚園kap小學校，tùi in人生ê開始，就是用這種教材來教gín-ná。日本ê社會，去到叨位，便所攏是清氣liu-liu。咱台灣九一一地動ê時，日本ê救援隊一下到南投，第一項工作就是分派去各家庭清便所。台灣人感覺真奇怪。

這（che）就是咱ê主耶穌ê教示。咱ê主耶穌將世間看做最lā-sâm ê代誌，當作最清氣ê代誌；世間看做無重要ê代誌，無tap無sap ê代誌，看做最重要ê代誌。

這（che）叫做福音ê『逆理』：看代誌tùi後面看過來頭前；tùi下面看起來頂面。

今仔日咱讀ê聖經所講ê道理嘛是仝款：一般人攏看『頭殼』khah重，看下面ê『腳』khah無起；大家攏『扶高無扶低』，大家攏『花插頭前』，無人插後面；大家攏『錦上添花』，無人『雪中送炭』；大家攏欲行『大條路』，無人愛行狹（e̍h）閣坎坷( khám-khiat) ê小路。

無想到主耶穌teh教咱ê福音，就是常常teh講這種『逆理』：『洗腳ê道理』、『掃便所ê道理』。

我佇長榮大學教冊ê時，畢業典禮，阮作人ê老師，攏著坐佇土腳，kā學生洗腳。學生坐佇頂面椅仔頂，老師坐佇椅條仔，用家己ê手kā學生洗腳，洗了閣用面布kā學生拭（chhi̍t）腳。親像主耶穌kā學生洗腳仝款。

今仔日講著洗腳，嘛欲講著查甫人ê代誌，講著老父ê代誌。今仔日咱mài講老父是一家之主，咱來講『老父是一家之足』，老父是帶動咱一家ê動力。

親像咱teh講『基督是教會之主』，咱嘛會使講『基督是教會之足』，基督是帶動咱教會向前行ê動力。

這雙腳雖然烏kô͘-kô͘，雖然gia̍p真濟土粉kap lo̍k-ko͘-moâi，雖然tio̍h背這粒心臟、二支手、負擔一phāiⁿ腸仔腸肚，閣chì-chài這粒重iⁿ-iⁿ ê頭殼，行過7、80冬ê旅程，pôaⁿ過千山萬水，來到Seattle這個所在討趁。你是按怎看這個腳無起？這二支腳，āiⁿ你規身軀，āiⁿ到phī-phī-chhoah,你豈m̄知？

佳哉，主耶穌肯定咱這二支腳。歷史以來，基督教m̄是干單顧頭殼，嘛真注重這二支腳。基督教有用注重『頭殼』ê『資本主義』，嘛有用注重這二支『腳』來造成ê『社會主義』。這二項攏是耶穌福音ê產物。

我khah愛講這二支腳，因為khah按怎講，基督教若m̄是社會主義，若無注重社會ê普羅大眾艱苦人，這種ê基督教，無khah好–啦。

去便所ê時，門口畫一個『人』，上好認ê就是彼二支腳。一個是腳開開，一個是腳合合。阮阿母來美國的時，英文攏看無，干單會曉認講彼間腳合合彼間。雖然上帝hō͘人只有二支腳，行路hàiⁿ-kòng-hàiⁿ hàiⁿ-kòng-hàiⁿ，無像三支、四支腳hiah-ni̍h穩，上帝技術可能khah bái,但是欲用二支腳khiā起來，向前行，這個形影就是上帝ê代表，因為上帝就是用伊ê形狀來作人。這個上帝，行路的時可能嘛是hàiⁿ-kòng-hàiⁿ hàiⁿ-kòng-hàiⁿ，二支手親像teh划船仔按呢。

咱這二支腳是身體ê最下面。身體ê最下面是所有意志kap力量ê來源。人ê思想佇頂面，感情佇中央的心肝，但是意志是留佇最下面。人teh作人是一個意志，親像上帝teh作上帝嘛是一個意志：若是上帝ê手無扶tiâu leh，明á再日頭一定bōe出來；若是上帝無同意，春天過了，熱天bōe出現；冬天過了，春天嘛bōe來。

仝款，佳哉咱攏有這二支腳，因為咱這二支腳，扶tiâu咱ê心肝感情kap咱ê頭殼思想，hō͘咱有方向kap意志來向行動。腳就是生產、行動、行路、意志。

列位兄姊，我想我是一位『男人主義者』，但是m̄是一位『大男人主義者』。有一日我嘛欲講我是一位『女性主義者』，但是我m̄是一位『大女性主義者』。

上帝有造男、造女，但是上帝無創造半公母仔。

這世間最大ê問題就是查甫人無欲作查甫人，無sêng查甫人；查某人無欲作查某人，無sêng查某人。

世間ê查甫人khah按怎bē曉趁（thàn）錢，khah按怎無緣投，khah按怎身軀bái，khah按怎環境坎坷，伊亦tio̍h覺悟伊是一個查甫人，伊是一個家庭ê腳，伊tio̍h帶動這個家庭向前。

武士三日無食飯，佇街仔路行，伊ê嘴角嘛欲挾一支嘴齒-thok-a。佇教會出入ê查甫人，有一日攏著親像古早ê日本武士：牙齒根咬teh，無欲hō͘人看衰。咱不但是地面上ê武士，更加是上帝國ê武士，無欲投降。

Hō͘查某人去hiù芳水，去作外交，去穿súi衫，去用頭腦。因為查某人就是一家ê頭腦，叫做Sophia。女性ê女神叫做Sophia，就是『智慧』ê意思。

查甫人作一家ê『腳』，穿khah bái bôa緊，話有時講khah粗嘛bôa緊，絕對m̄通無lám無ne 、kô-kô纏、『婆婆媽媽』，無清氣，因為伊是一家ê動力。

咱作人ê某、作人ê kiáⁿ，佇家庭內，tio̍h時時保護疼惜這雙老父ê『腳』，hō͘這雙腳清氣，hō͘伊作一個查甫人、hō͘伊有作一個老父ê尊嚴、尊貴kap榮光。

一個查甫人嘛tio̍h保護疼惜伊家己這雙『腳』，時時tio̍h洗hō͘清氣。伊tio̍h知，伊就是有這雙作『老父ê腳』，這雙腳若是烏kàⁿ-kàⁿ，無欲洗清氣，這個家庭全家伙就攏kô-kô纏，無方向，無前途。

若是這雙腳時時會清氣，時時堅強，就是一個男兒知影伊家己天生ê使命kap任務，勇敢khiā–起-來，全家ê希望就攏佇伊ê身上。

『腳』是咱三位一體ê人ê內面，第一重要ê決定性ê一體，bē使chhìn-chhái。

祈禱:

『主啊，你創造阮作一位男人，欲活佇這世間無簡單，欲顧內底，嘛tio̍h顧外口。有時風飛沙chhiāng-chhiāng滾，頭前ê路看bōe明，規雙腳烏-má-mà 。但是感謝主，你創造阮作一個查甫人，有一雙勇敢ê腳，帶動這個家庭、這個社會、這個國家向前行四正ê路。阮有時身軀軟弱，有時生做無緣投，有時bē曉講話，有時事業失敗，有時無頭路，有時趁無錢。但是chiah-ê一切ê一切，攏bōe-tàng阻擋阮作一個查甫人ê天職kap使命，kap作一個查甫人ê尊嚴kap高貴。主啊，你教阮tio̍h為別人洗腳，阮家己嘛tio̍h時常洗腳。阮就是世間ê腳。你有講：腳若清氣，全身攏會清氣。懇求你hō͘阮有這種覺悟kap意志，開闊阮ê心眼，hō͘阮看著創造天下ê天父ê偉大ê世界。祈禱靠主耶穌基督ê聖名。阿們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