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頭前的過去

陳柏壽

歷史是咱人群的粘著劑，對過去深刻的認識及體驗，會促成咱對過去chhoē-tio̍h向前的進路。過去追逼這群東北三州的有志，結連做伙的動力，互chia-ê平凡大眾的廚師、洗衫店的頭家、技術者、會計師、建築師、醫師、律師、牧師、家庭主婦來起造「衛鄉」的歷史，伊的基礎就是對真理的追求，對上帝的信賴，以及對台灣故鄉無限的關懷。

小弟對日本搬來入協和神學院以後，受派去恩惠教會工作，有一段時間及黃武東牧師、王成章牧師做伙輪流主持禮拜。後來王牧師轉去台灣神學院教冊，阮嘛有參加Brooklyn 的「台灣三一教會」。每禮拜透早就載牧師娘及三個囝（後來閣加生一個查某囝共四個），全家親像日耳曼民族大移動，經過Whitestone Bridge去Flushing，中晝食飯了趕去Brooklyn禮拜，轉來到厝攏7、8點，囡仔kaiⁿ-kaiⁿ叫，大人嘛le̍k kah叫天叫地。同時對Union進入Columbia大學博士班，一禮拜中我著準備考試、寫論文、顧教會，逐日我攏親像一隻狗蟻。

佳哉後來Jane Lai有教牧師娘Shinobu駛車（我教伊駛車的方法，伊攏毋聽，二人tiàⁿtiàⁿ為著教駛車冤家），予伊考著駕駛執照，伊才會當買菜、送囡仔去學校。我的身軀變bái去，毋是暗時袂睏，就是膀胱結石、放尿流血，後來甚至膽囊去互胡醫師手術掉，互我chím-má變做世界相無膽的人之一。

為著按呢路途遙遠的thoa-moâ服務，閣看著大New York北旁，Westchester地區，無半間台灣人教會，親像保羅去互北旁的馬其頓叫著，就決心欲佇北方「在地生根」。佇台灣白色恐怖的年代，咱給伊呼名叫做「衛鄉」教會。1988年一年中，代先佇阮厝（1 The High Road, Bronxille）二禮拜一擺做禮拜，後來改做逐禮拜。但是人無濟。耀勳兄講，咱有決心，就是「只有三個人」，嘛欲kā-i禮拜落去。彼時耀勳、秀蘭、耀勳媽、Henry、Shirley、惠音、康厚、全福、貴珠、順賢、阿薇、榮二、昭蓉、Vivian、Shaun、聲宏、圭如、Margie、Danny、明昊、Christine、介精媽、伯仁、素香、連芳、娟塋、Justin、伯毅、淑媛、昭司、愛華、讚青、振昌、Lilian、啟敏、素蓮、翠麗、洵隆、瓊英、滄海、美津、景星、淑蓮、俊堤、美珠、澄彬、富美、永緒、清照、秉銘、秀琴、貞慧、高善雄老先生攏駛真遠的車來做禮拜。

1989年1月24我去Tarrytown歸正教會總部chhoē 總幹事Dr. Rev. John Hiemstra，伊叫我去chhoē Scarsdale的Greenville Community Reformed Church歸正教會。教會牧師Dr. Rev. Jack Elliott, Jr.真古意，隨時叫咱去因樓腳地下Social Hall做禮拜，講毋免錢。順賢兄做一個布條寫「上帝是愛」四字，榮二兄用綠色布條仔寫咱教會的名，吊佇講台前，咱著親像廟仔口做王祿仔賣膏藥，嘛親像路仔邊teh排擔仔喝lin-long，按呢，咱就大聲細聲唱歌祈禱，開始做「禮拜」。彼時咱逐個月付100 kho͘互地主教會，後來改做125 kho͘、150 kho͘、175 kho͘。真正親像買著俗貨兼好物，非常感謝。

後來賴長老因全家嘛對恩惠「歸正」轉來，陳教授夫婦、胡醫師夫婦、郭教授夫婦、林醫師夫婦、義雄兄夫婦、亞亞姊夫婦嘛攏來「歸隊」，互咱教會成做大紐約地區，敬拜上帝兼台灣精神的火把。自從我受封立美國歸正教會牧師以來，咱及其他教會最大的分別，就是堅持「人人皆祭司、人人皆先知」的路德馬丁宗教改革最高理想。佇我的日記內可以發現，所有較久出入的會友，攏bat khiā佇講壇頂司會或講道。無形中咱教會帶有反對利用宗教及教會產生的階級及權威。咱相信每人每日仝款攏只有24點鐘，上帝互人天賦的智慧及人生經驗，雖然種類不同，但是有平等的價值及地位。咱教會的兄姊，一個一個，攏是戰場的勇士。所以咱教會的牧師不可bô-sî-bô-chūn to̍h-sī欲「教示」人，欲「教導」人。無人可以利用上帝的名，提升家己比別人卡高。最近我轉去的時，嘛有深深感覺著咱人人真正有嚴謹的人智觀念及西方的自由精神，經過集體智慧的捶煉，產生咱特有的教會文化。所以咱教會應該是上帝教會的典型。

咱的精神及智慧互咱過去連續幾年的大紐約區二二八國殤祭日，攏是咱教會的主導；中國人向台灣射飛彈的時，咱去示威；江澤民來美國，咱去示威；93.10.11康陸兄互人用計程車謀害，咱為伊開追思禮拜，過暝年咱為伊開記念大會；為加入聯合國，咱去示威；佇美東夏令會咱去排擔賣「台文通訊」；94.12.20反對運動的萬佛會宗聖法師、許榮棋、沈建德佇咱教會開討論會；95.3.12獨盟主席蔡正隆來演講。

92.6.21耀勳代表教會贈送紀念牌互伊籐邦幸醫師，紀念伊的婦人人黃聰美姊的精神；93.1.25設立聰美姊紀念基金會，紀念一位偉大的台灣女性的精神。基金會總共發行100期的「台文通訊」；現在繼續佇網站「發行」古早獨盟佇東京出版的500本「台灣青年」雜誌（www.chhongbi.org）。當時基金會有黃聲宏醫師做主席，我做總幹事，黃圭如姊做會計，黃耀勳兄做監賬委員，賴柏年兄、張啟典兄做理事。秀蘭姊做打工。

94.10.13咱教會全體去協和神學院示威。丁光訓是協和的畢業生，現在是南京神學院院長，同時是中國三一愛國教會主教，中國全國人民政治協商會副主席。彼時我是協和學生會會長。伊來訪問學校的時toè歸群ka-choa-a（虼蠽）佇身邊，我佇會中問伊：「你用做一位牧師的觀點，對台灣人追求獨立的看法如何？」伊thi-thi-thū-thū講袂清楚，最後煞講：「台灣是祖國的一部分，祖國必須統一！」對彼陣以後阮就決心欲阻擋協和頒最高獎章互伊的計謀，決心佇頒獎彼日發動示威行動。學校恐嚇我，講欲給我退學，講一切結果攏我負責。但是無想到彼日，咱教會全體以及真濟在地同鄉約50人，將協和的大門封起來，沿Broadway歸路攏插綠色的台灣國國旗，以及「One Taiwan, One China」的旗織，大家分傳單互過路人。真濟重要的教會界人物，包括台灣人的教會人物，看著按呢就oat轉去，無入去參加，有人對後尾門入去會場。結果會場非常冷清，真少人參加。

這是表現咱教會的立場及意志真好的機會。咱的示威引起神學院及哥大的媒體的注目。這項代誌以後因不但無給我開除，甚至過一禮拜後，神學院院長Dr. Don Shriver, Jr.卡電話互我，講咱來頒一個仝款的獎互高俊明牧師好無？我問高牧師，伊講我已經有chiah-ní濟榮譽神學博士，毋通閣再增加啦。這位神學院院長過年親自主持我的封牧典禮。

教會及咱人生仝款，不斷teh向前行。情勢愈bái，咱著愈勇敢。台灣chím-má親像拄著寒天，但是保羅給伊的囝提摩太講：「佇寒天來以前，請你著緊緊來，閣拜托你將我彼領外套順續帶來！」（提摩太後書4：7-22）。「寒天」的意思就是講叫咱靈魂著驚醒起來的時陣，人生就是不斷要求叫醒咱家己的過程。咱台灣人的獨立建國，一山poâⁿ過一山，過去的回憶就是teh繼續喉叫，叫咱今仔日著閣poâⁿ過，poâⁿ過另外彼個山頭，hit領皮的外套moaⁿ咧，充滿著信心，轉來台灣老母的身邊。毋知你猶記得文夏的歌聲？「白雲啊！你若欲去，請你帶著我的心情，送去互伊，我的阿母。Ooii ! 毋通來袂記的！」「今夜又是聽見著，Ooii！親像teh叫我的，這个苦命的身軀，流浪的人，無家的渡鳥….」「免掛意請你放心，我的阿母！我也來到他鄉的這个省都，不過我是真勇健的。媽媽請你也保重….」